Bucky盯着他脚下的一小缕月光，它们透过百叶窗斑斑点点地倾洒在陈旧发霉的地板上，提醒着Bucky这个夜晚即将开始。他的指甲已经不知不觉间拔长了几英寸，为了不让自己因为转变而发出凄厉地、狼一样的哼哼声，他愈来愈明显的狼爪深深地陷入自己的腹部来转移注意力。但那些皮肤总是很快就会愈合，而他便只能再次将皮肉划破。
太难受了。而Bucky也只仅仅经历过一次而已。他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，想着今天作业本上的数学题，默念二年级所有拉拉队员的名字——根本没用，他的血液在血管里燃烧、沸腾，仿佛下一秒就会炸成血沫，冲破皮肤；他的牙床因为尖牙的生长疼得差点让他晕厥；而且他想吃肉，舌尖很快衔满口水。
Bucky把身子缩成一团，躲在黑暗中。他被那只Alpha狼咬过之后，只能躲在森林里的废弃小屋来度过月圆之夜，鉴于他的第一次变身像一场噩梦。他已经拉好窗子，锁好屋门和天窗，他用一根捡来的粗铁链把自己和暖气管拴在一起，等着月夜的降临。
咣，咣，咣，咣。有人在砸门，Bucky闭上眼睛，装作什么也没听到。急切的叩门声此时像敲在他耳膜上的鼓点，震得他一阵眩晕。
咣，咣，咣，咣。“Bucky？”Steve在门的后面大叫他的名字。
Bucky猛得睁开眼：“该死，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他听见自己的气管在呼哧呼哧喘气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
“我很好。”他含糊地说，“门已经锁上了。离开这儿，Steve。”
“你听起来一点都不好。”Steve说，“我现在要进去了。”
“门上锁了。”
“难不倒我。”Steve回了一句。Bucky的耳朵扑捉到锁眼和钢丝间摩擦的细小声音，几秒钟之后，那扇不中用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，Steve几乎是要一个箭步扑上来。
Bucky把一只手横在他们两个人中间。Steve盯着他的爪子猛得吸了一口气。
“噢我的上帝——”
“这里太危险了。”呼哧呼哧，他现在喘气的频率像一只狼，“赶紧离开这儿，马上。”
Steve摇了摇头。他很快从惊愕中平复下来，开始上上下下打量着Bucky，咽了咽口水，也把这个令人惊讶的真相一同咽下。
“所以你是一个狼人。”Steve总结到，“今天是满月，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天你丢下我自己偷偷一个人呆着的原因。”
“我控制不了我自己，”Bucky吼叫，变身让他的理智丧失了一半，“我太危险了。”
“不，你对我来说永远不是危险的。”Steve平静地回答道，就好像Bucky只不过是因为考试不及格而发脾气那样普通！Bucky的鼻尖动了动，Steve闻起来像刚刚烤熟的排骨。
冷静，你不能吃了你最好的朋友，Bucky。
Bucky不耐烦地哼叫，尖牙又长出来了一点儿，他可以用自己的舌尖舔到。
“谁干的？”Steve问。
“Rumlow。”
“嗯哼。”Steve不置可否地摇晃了一下脑袋，把他梳得板正的金发弄乱，“不奇怪，他看起来杀气腾腾的，一点都不像个人类。”
Steve未免接受得太轻松了。也许他只是装作这样镇定而已。Bucky呲牙咧嘴地笑了一下。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廓，那里已经开始长出成片的毛发。
“你真得走了，Steve。”他恳求着说，“我不想伤害你。”
“你不会的，你带着铁链呢。”Steve语调轻快地回答他。他环视了一下屋子，然后走到Bucky的对角，贴着墙面抱膝坐在地面上。一小片月光正好照亮他的脸孔，Steve发亮的瞳孔正好为它配上点点星星。
“你的铁链不过两码那么长，伤不到我的。”Steve说，“我会在这里陪你，一直到天亮。”
“好吧，那随你，小傻瓜。”Bucky已经不能把单词连成句，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，身体里另一头动物嘶吼着要争夺主动权。房间陷入寂静，Steve再也没说话，他只能听见自己长长的指甲剐蹭地板的声音，铁链和暖气相碰的金属撞击声，还有他粗重的喘息。
他在与自己抗争了几分钟，再也坚持不住。他叹了一口气，意识如潮水般迅速消褪。他看到自己举起爪子，带着未干涸的血迹的尖甲危险而致命。他开始嚎叫，像一匹真正的狼那样。
Steve还在等我。他想，然后安心地跌入黑暗。